痛苦的低鳴自緊咬的牙縫中溢出，迪奧捂著額，渾身都蜷曲起來。蒼白的手似乎是想對傷口施壓，但失去力氣的指卻只能徒勞地置於不小的傷上頭，彷彿被湧出的血的溫度給灼傷般地顫抖著。

見狀，喬納森趨身上前，伸手試圖觸碰痛苦呻吟著的迪奧，甫一接近，受了傷的男子便惡狠狠地朝他揮了一拳，受鏈條限制而失準的拳頭擦過喬納森的頰側，給反應過來的喬納森扣住了手腕。

「放開我！JOJO！我叫你放開我！」

「等、等等！對不起！你受傷了！要快點包紮……」

「少管我！你這無恥的窩囊廢，快點滾開──」

「別這樣，迪……」

「我叫你滾！」

霎時，迪奧鬆開了按住傷的手，沾黏著血水的掌猛地朝喬納森的臉搧去，光線雖不充足，響脆的聲響卻已經足以讓迪奧明白自己確實擊中了對方的面頰──他不禁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像是十分得瑟，又像是在自嘲。

沒料到迪奧還有這種程度的力氣，喬納森有那麼一瞬間懵了，儘管沒有鬆開對迪奧的箝制，卻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撫摸被摑了的面龐，除了發燙而微腫的肌膚外，也觸及了順道被抹至臉上的血。

腥氣從頰側火辣辣的掌印處傳來，雖然痛感鮮明，但首先占據他的感官的，卻是那些屬於迪奧的氣味。

──迪奧的氣味是甜的。

在充滿酒氣的房內，聞到迪奧的氣味十分困難，更遑論是聞到甜氣。但一陣甘美的香氣卻莫名地湧進喬納森的鼻腔，直衝腦門，接著與流淌在全身血管裡的酒精混雜在一塊，成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一股衝動，與活絡的血氣匯流，自神經的中樞輸向了四肢百骸，肢體的末端都熱了起來。

指尖在大腦反應過來以前就動了。他緊掐住迪奧的下頷將人朝自己的懷裡一帶，強硬地逼迫對方與自己接吻，粗暴的舌擠入了口腔前庭，即使迪奧緊閉牙關，他依然偏執地舔吻著裸露在外的牙齦，舌面一遍又一遍地刷過下唇，猶如能從中舔食到什麼美味一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想這麼做，但想替衝動找出理由本來就極其可笑。

──迪奧似乎抵抗了？隱約察覺到這件事，但喬納森變得有些渾渾噩噩，只是本能地將掐著下顎的手向下滑至頸部，以相同的力道扼住了喉頭。

從掌心傳來了細小的顫抖，可以感受到肌肉受力後不住的收縮、反射性吞嚥的起伏、動脈急促的搏動。

從這種微小的觸感，可以感覺到迪奧‧布蘭多這個人存在於此這個事實。

約莫是腦中盤旋著這個念頭，所以他恍神了。當喬納森意識到時，他手上的勁道已經放得過大，被掐握住的喉結已經不為迪奧本人所控，在他手中滾動、發顫，受盡壓迫的氣管中傳來尖細且竭盡全力的呼吸聲，空氣擠過所剩無幾的管徑，產生而出的尖嘯聽來反而更像是在哀鳴。

迪奧如同缺水的魚一般大張著口，因窒息而從翻白的眼中溢出了淚滴，與從額上傷口汩汩漫出的血交融，在顏面上肆意橫流。

應該要立刻鬆手才是──然而喬納森只是忘情地俯身，將方才被拒絕的舌尖探入對方口內，大力吸吮迪奧因痛苦而外吐的舌、胡亂翻攪著口腔柔軟的內裡，闔不上的口即便溢出了嚥不下去的津液，他也依然捨不得放開扣住對方脖頸的手。

直到喬納森終於放開迪奧，迪奧便因突然灌入肺葉的空氣以及喉間積聚的涎水，不住地咳了起來。酒汁、淚水、唾液與血絲凌亂地混成一片，糊了迪奧滿臉。

在各種液體底下，是迪奧飽受痛苦而失神的面容。

 

不知怎地，喬納森覺得成了這副慘狀的迪奧十分惹人憐愛。

迪奧未曾真正親近過任何人，一直以來都用冷傲優雅的表象隱藏起他的內心，即使是當初被自己揍倒在地時，除了憤怒以外也沒險露出任何軟弱。

然而現在，迪奧被他囚禁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地方，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假若他再也不過來探望迪奧的話，迪奧會痛苦而悲慘的死在這裡吧。

如果沒有他，迪奧就已經沒辦法活下去了。

──迪奧本來就不該活下去，但是……

 

「迪奧……一直、待在這裡吧。」

語畢，喬納森輕柔地在迪奧的鼻尖落下一個吻，然後伸出舌，順著鼻翼的輪廓細細地舔舐，一路往人中、乃至於唇吻去。

緩過勁的迪奧沒漏了這句話。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迪奧可是……嗚、唔！」

不管迪奧將要出口的是反駁、質疑或是其他任何東西，都被喬納森再度覆上的唇堵住，隱沒在這個灼燙的親吻中。

 

有什麼被改變了。

在一成不變的每一天當中，一點一滴地被潛移默化，使他漸漸開始習慣於這段與迪奧一起度過的時光。

不需要擔心迪奧做出其他害人的舉動，只要來到這兒，打開門，迪奧總會疲憊且沉默地坐在房間的一隅，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日復一日，不會有任何改變，如此安逸。

安逸到足以使「什麼」從胸中甦醒。

「唔、JO……嗯、住手！放開、啊──」

內心的衝動與生理的情動驅使喬納森咬上了剛被扼出了紅痕的頸，反覆在自己造成的瘀傷上頭吸吮或是啃噬，彷彿透過那圈透出絳色的肌膚可以嚐到底下血管內奔騰的熱血。同時喬納森左手攬著迪奧的背，右手探入迪奧的襯衫底下胡亂揉捏──與自己發達得有些硬實的肌群相比，迪奧的身軀經過鍛煉卻不失柔韌，摸起來非常順手。最終喬納森的掌停在對方的胸肌上，富有彈性的手感令他著迷。

「迪奧……」

喬納森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自己義兄的胸膛。手之下傳來了加速的心搏，他凝神描繪著被皮膚掩蓋住的肌理方向，思索被肌肉與骨骼包裹著的那顆心臟是否會真正為了什麼東西而熾熱。

然後他無預警地擰住了對方的乳首，刻意粗暴地揉弄脆弱的尖端。

「嗚！」迪奧吃痛地大叫，終於在這股銳利的疼痛中回神。

8額上的傷與幾近窒息的體驗並沒有讓迪奧放棄掙扎，他用盡剩餘的力氣想扳開喬納森的頭，身體也劇烈地扭動起來，張牙舞爪的姿態讓喬納森無法繼續往下觸碰。

──安分點啊。

浮現這個想法的瞬間，喬納森攔腰抱住迪奧，猝不及防地壓著對方朝隅角撞去。

下個瞬間傳出了什麼東西被磕斷的聲音，以及迪奧無聲的慘叫。

「迪奧……」

喬納森只是一味地呼喚著這個名諱，摟緊了顫抖著的男人，傾盡所有力量，彷彿想要把迪奧的骨肉都壓碎，碾入自己的體內。

「沒事的。」

他如此說道，好像這樣說的話就能說服自己。